「核心提示」

依靠毛利率超過了90%的生長激素，長春高新曾經是資本市場最靚的仔。然而，當產品要被納入醫藥集采后，長春高新的直線隕落再次驗證了那句：“成也蕭何，敗也蕭何。”

作者| 楊光

編輯 | 子睿

“東北藥茅”經過5個交易日狂跌超41%后，終于剎住了車。

1月27日，股價連續大跌的長春高新逆市上漲0.99%。此前幾個交易日，長春高新持續暴跌，連吃三個跌停，其中兩天更是一字跌停，市值累計蒸發超過350億元。

1月27日收盤，長春高新報收169.83元，較去年5月522.2元的高位跌去了68%左右。股價“跳水”之快、力度之猛不亞于一顆“深水炸彈”。

就在一年前，長春高新還是讓一位東北大媽5萬的本金漲到500多萬元，狂賺100倍的明星股。作為一只連續多年上漲的長牛股，長春高新也被冠以“藥中茅臺”的美稱。

為何這樣的“大白馬”，會在不到一年時間里變成“黑天鵝”？集采風暴來襲，“東北藥茅”的神話還能繼續嗎？

打了“生長激素”的股價

醫藥一直被資本市場認為是長坡厚雪的賽道，特別是過去幾年醫藥股被熱捧，憑借比肩茅臺酒的毛利率，各種“牙茅”、“眼茅”層出不窮。長春高新依靠爆款產品——生長激素，被市場稱為“東北藥茅”。股價也猶如被打了生長激素一般，從十幾年前約3元左右，一路飆升至522元。

長春高新的“財富密碼”是旗下金賽藥業的王牌產品——生長激素，這是一種治療矮小癥患者的藥物。雖然不像常用藥那樣需求量巨大，但生產這類藥物的廠家有限，因此客單價高、毛利率超過90%，讓長春高新賺得盆滿缽滿，一舉從一家房地產企業華麗轉身為醫藥股龍頭。

依靠金賽藥業這只會下“金蛋”的雞，長春高新這2年在資本市場上表現也非常亮眼。2019年2月，長春高新股價還在100元/股左右，但隨后開啟了暴走模式，到2020年7月，股價一舉突破500元/股，一年半時間上漲了5倍。

瘋狂的股價讓長春高新成了眾多投資者爭相追捧的寵兒。

Wind數據顯示，截至2021年12月31日，173只基金共持有長春高新超過5600萬股。其中就有新晉千億基金經理、“醫藥女神”葛蘭，易方達副總裁張清華等明星基金經理。

去年，作為長牛股的優秀代表，長春高新還傳出了一段股市佳話。2021年4月的一天，大連金馬路一家券商營業部來了一位大媽。67歲的她因為常年在國外，又不經常登陸股票賬戶，導致忘記了密碼，一直無法查看賬戶余額。13年來，她只記得當年花了5萬元買了一只股票，之后就再也沒有對這只股票進行買賣。

工作人員在核實大媽身份后，幫助她完成了密碼重置手續。隨后，大媽用新密碼登陸APP，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自己在2008年花5萬元買的股票市值已經變成了500多萬元，漲了100倍。大媽興奮地站立不穩，幸虧有營業員扶著才沒有摔倒，喜極而泣直呼太意外了！

大媽買的股票正是長春高新，有股民打趣說，自己炒股不賺錢居然是因為記性太好了。

大媽登陸賬戶的時候，長春高新股價正好處于歷史高點。2021年5月17日，更是創下522.2元/股的歷史新高，市值接近2千億。但高處不勝寒，4天后，因為網傳廣東將聯合16省組團聯盟采購，而重組生長激素亦在其中，長春高新股價應聲下跌，開啟跳水模式。到今年1 月 19 日靴子落地，廣東省藥品交易中心發布通知，多款重組人生長激素被納入集采目錄當中。

（長春高新股價走勢）

短短9個月時間，長春高新就跌到了160多元，跌幅68%。如果那位東北大媽一直持有的話，現在500萬的市值縮水只剩100多萬了。

集采殺傷力幾何？

醫藥集采是懸掛在藥企頭頂的達摩克利斯之劍。

1月24日，長春高新發布公告解釋近期股價異動稱，子公司金賽藥業注射用重組人生長激素、重組人生長激素注射液被納入了廣東聯盟醫藥集采范圍。同時，本次集采尚未正式開始招投標程序，對公司業績的具體影響還取決于金賽藥業實際參與投標情況、中選結果和中選價格等，對公司的影響和影響程度尚未確定。

金賽藥業是長春高新的現金奶牛。長春高新披露的2021上半年報顯示，公司營收49.63億元、凈利潤19.23億元，其中金賽藥業貢獻的營收為37.88億元、凈利潤18.59億元，占比分別為76.3%、96.7%。而金賽藥業的主要產品，就是上述生長激素，毛利率超過了90%。

（長春高新營收、凈利潤構成。數據來源：德邦證券）

近年來，為了讓患者少花錢、節約醫保費用，國家在大力推進醫藥集采，砍掉藥品采購中間環節。從一些曝光的集采談判視頻中可以看到，醫藥公司對集采可謂又愛又恨。一方面，醫藥集采會把價格定得很低，不斷試探醫藥公司底線，有時候談判不得不多次中斷，醫藥公司談判代表緊急連線公司確定更低的報價。比如之前上萬元一個的心臟支架，集采價格一下子降到了幾百元。

另一方面，雖然集采降低了單品毛利率，但納入集采后，意味著藥品采購量變大，節約了銷售成本，訂單穩定性也提高了不少。對一些醫藥公司來說，用價格換市場也能帶來不錯的營收。

據德邦證券統計的數據，2021年廣東醫藥集采方案中涉及生長激素的共有2次，第一次發生在5月21日，長春高新股價隨即跌停，也打開了下跌的閘門。第二次是9月30日，發布新一輪集采征求意見稿，并于2022年1月19日公布集采方案，長春高新最近這輪股價暴跌就源于此。

廣東聯合其他9個省份一起推出這個集采方案，除廣東外，其他地區均為中西部省份，而生長激素主要市場在沿海經濟發達省份。有市場人士認為，廣東聯盟聯采對長春高新影響有限，但醫藥集采在全國范圍內推行是大勢所趨，本次聯采可能會開啟生長激素在更大范圍內集采的序幕，在靴子最終落地之前市場用腳投票，是避險情緒的集中體現。

長春高新還能翻身嗎？

雖然東北盛產藥材原材料，但是地處東北的長春市上市藥企并不多。2018年，同在長春市的長春長生因為生產的凍干人用狂犬病疫苗存在記錄造假等違規行為，被國家藥監局責令停產、立案調查，次年被深交所摘牌。此次長春高新的暴跌，也讓股民擔心會不會就此一蹶不振？

為了安撫投資人情緒、穩定市場信心，長春高新也沒有坐以待斃，1月21日發布公告稱，公司董事、監事、高級管理人員自掏腰包增持公司股份；同一天還披露，在最新一輪股票回購計劃中，公司斥資近6億元回購股份247.32萬股，占公司總股本0.61％；1月25日，公司職工代表監事自籌資金認購公司股票4000股。

但投資人并不買賬。有投資者跑到深交所互動易平臺向長春高新董秘留言稱：“穩股價最好的辦法是拿出點成績來，快把年報發出來！高管增持公司回購只是杯水車薪。”

德邦證券分析師陳鐵林表示，聯采覆蓋的區域除廣東省外均為相對不發達省份，市場規模有限，營收貢獻比相對較低。同時，患者多采取在大型公立醫院診療，自費用藥治療的方式，院外占比高，自費比例超過八成。而聯采覆蓋范圍僅為集采區域內醫保覆蓋的份額，預計金賽藥業受影響有限。

不過這樣的觀點面對股價表現，顯得有些無力。此前就有醫藥細分龍頭對集采盲目樂觀，但遭打臉的案例。號稱“心血管第一股”的樂普醫療因為拳頭產品心臟支架、藥物球囊被納入集采而接連暴跌，至今沒有緩過來。這些產品與生長激素一樣都有“基本實現國產替代、毛利率高、價格虛高”等特點。

由于本次集采還沒有正式開始招投標，最終對長春高新有多大影響還需要觀察。不過，對于投資者來說，可以吸取的教訓是對于長春高新這類太過依靠單一產品的公司，一定要謹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