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能源汽車市場的廝殺又激烈了一分。

原計劃3月底上市的自游家NV終于在10月8日姍姍來遲，預計12月起陸續(xù)交付。這個突然殺進來的造車新品牌發(fā)布還不到一年，更為外界所關注的是，其背后曾擁有著諸多光環(huán)的創(chuàng)始人李一男。

天才少年、任正非“接班人”、百度CTO、金沙江創(chuàng)投合伙人、小牛電動創(chuàng)始人，天資聰穎的李一男早年成名，卻因一場牢獄之災淡出大眾視野。

2017年底重獲自由后，他干了兩件事，先是在親眼見證了小牛電動敲鐘上市，第二個月就一頭扎進了造車風口。

選擇造車無異于上了一個風險極高、周期長、容錯率低的賭桌。用蔚來汽車創(chuàng)始人李斌的話來說，沒有準備200億以上的資金根本上不了臺面，后來這一數(shù)字又提高到400億。

但對于李一男而言，寧可遲到也不愿缺席。在接受采訪時，他似乎已經看淡成敗：造車這條路走不下去了怎么辦？我會自殺嗎？不會，我們會先結清供應商的欠款與員工工資。

這或許是他創(chuàng)業(yè)路上的最后一場“豪賭”。

#01

急切的遲到者

去年12月，自游家樣車首次在工廠亮相，李一男久違的現(xiàn)身媒體面前。

已過知命之年的他一身休閑西裝，整場發(fā)布會下來少有笑容，變得愈發(fā)沉穩(wěn)謙和、不茍言笑。這場品牌發(fā)布會辦得很低調，據(jù)到場媒體透露，在場外媒體老師的手機就被裝袋封口，以至于網上幾乎搜不到關于發(fā)布會的照片資料。

采訪交流環(huán)節(jié)，有媒體總結了李一男語錄：“說不上來。”“沒打算說。”“不能分享。”“我忘了。”不過有些問題，他也樂于給出觀點，例如談到造車時間點，他不認為自己造車晚了，“本田也比豐田和日產晚了30年”。

但李一男確實遲到了。早在造車新勢力萌生的2014年他就考慮過造車，卻自知融不到30億美金來做這個事情，退而創(chuàng)辦了小牛電動。

彼時，李斌創(chuàng)立的蔚來汽車已經率先開跑。從自游家NV的問世速度來看，不難感受出作為遲到者的迫切性。

李一男的造車項目起步于2018年，兩年后成立牛創(chuàng)科技并開啟新能源汽車生產。自游家從去年底品牌曝光到新車下線首秀，僅用時不到3個月。按照原本計劃，自游家NV是在3月底上市預售，9月開始交付，但受疫情影響被整體推遲。

后入場的好處亦在此，有了市場開拓的經驗軌跡，造車速度也越發(fā)變快。對于造車新勢力而言，除了錢和人，最先需要解決的是生產資質問題。

常見的做法是選擇傳統(tǒng)車企代工，比如，蔚來和江淮、小鵬和海馬、零跑和長江。自游家的生產資質來自于大乘汽車，但后者不僅稱不上一個好的合作伙伴，還很可能為自游家招來麻煩。

大乘汽車品牌發(fā)布于2018年，前身是江鈴輕汽重組而來，創(chuàng)始人吳瀟是前眾泰汽車董事長吳建中之子，這也間接促使大乘汽車的進場速度出奇得快——品牌還沒正式發(fā)布，大乘G70s已經批量下線。

而其倒臺速度一如當時入場，不到兩年時間就瀕臨破產，成為失信被執(zhí)行人。有報道稱，今年7月有不少經銷商從外地趕到常州大乘汽車金壇生產基地追要合同保證金，但這里早在2020年末就以租賃方式易主于自游家。

也有猜測，自游家上市發(fā)布會延期有可能是受到大乘汽車債務糾紛影響。如今，自游家NV已經上市，即將進入交付階段，這就需要建立在大乘汽車生產基地穩(wěn)定且資質齊全的前提之上。

李一男之所以選擇常州作為工廠，一方面是因為小牛電動車的工廠就在常州，另一方面，常州市的產業(yè)發(fā)展導向為新能源汽車及汽車核心零部件產業(yè)，如理想汽車、東風汽車、北汽新能源等都在此布局生產基地。

但不難看出，牛創(chuàng)的工廠落地有些倉促。去年上半年，曾傳出牛創(chuàng)試圖收購北汽新能源位于常州的一處高端產業(yè)基地，但之后就再無進展消息。

由于倉促上馬，最初大乘汽車那塊生產基地還是牛創(chuàng)“租”來的，二者關系也有些微妙，基地工廠招牌幾度更換。

#02

最后一次創(chuàng)業(yè)

2015年創(chuàng)辦小牛電動時，李一男曾說這是人生最后一次創(chuàng)業(yè)。

造化弄人，小牛電動新車發(fā)布會的兩天后，他就因涉嫌股票內幕交易被警方帶走，最終鋃鐺入獄被判了兩年半。

多年后再次受訪，李一男將小牛的成功歸結為團隊的成功，自己只參與了開頭。他的創(chuàng)業(yè)句點沒有畫完。

如果以2015年為分割線，李一男的前半生可以用“年少得志”來概括：

15歲考進聚集了全國天才少年的華中理科大學少年班；23歲研究生畢業(yè)入職華為，三天后便升為華為工程師；半個月后，又升為華為中央研究部總裁；27歲時，已經是華為最年輕的副總裁。

任正非是李一男的伯樂，他在華為的股權曾一度攀升到僅次于任正非。在華為內部，大家都默認他是華為的接班人。

然而，李一男并未在華為止步，2000年出走北上創(chuàng)辦了港灣，與任正非的恩怨情仇也就此上演，被外界屢屢提起。

再次離開華為后，李一男的身份隔兩年一換，一路從百度CTO、中國移動12580 CEO走到金沙江當投資合伙人，雖然名聲赫赫，但卻少了年少時的意氣風發(fā)。

最終李一男又當回了創(chuàng)業(yè)者，或許比起坐鎮(zhèn)營中，他更渴望親自打一場勝仗。

創(chuàng)辦小牛電動時，他給自己的前半生總結了幾個關鍵詞：追夢、敢當、努力、疼痛、執(zhí)著、無限可能。唯獨缺少一個“成功”。

2018年初，剛出來不久的李一男低調出現(xiàn)在小牛電動年會上。這年10月小牛赴美敲鐘，李一男又現(xiàn)身華爾街的敲鐘現(xiàn)場，雖然他依舊是小牛的最大股東，但卻不是那場盛宴的主角。

華爾街歸來后，他就扎進了造車風口，幾乎在公眾視野消失了，直到2020年9月才被媒體曝出已經啟動一年多的新能源汽車項目進展。

新公司名為 NIUTRON（牛創(chuàng)），結合了小牛的“NIU” 與宇宙中最小的不帶電粒子“Neutron”（中子），代表對宇宙奧秘的探索。

當被問到這次創(chuàng)業(yè)和創(chuàng)立小牛相比有無特別感受時，李一男只是簡單回答“真的沒有”，他直言“這是兩家公司、兩個品牌，完全是兩碼事”。

自游家NV上市發(fā)布會3天前，牛創(chuàng)新能源把名字改成了火星石科技，這也預示著李一男再次站上了一個全新的起點。

在接受《晚點 Auto》采訪時，李一男被問“為什么一定要賭這一把”，他答道：“干啥不是賭呢。”

#03

勝算是個未知數(shù)

“這遠遠不如L6呀，憑啥和L7比較？”

自游家NV上市后，最先“急”了的是理想汽車創(chuàng)始人李想，因為有網友認為自游家NV整體配置水平介于老款理想ONE和新車理想L7之間。

自游家NV是一款中大型5座SUV，車型包括純電標準續(xù)航版、長續(xù)航版和增程版三檔，售價分別為27.88萬、31.88萬及28.88萬元。市場定位方面，李一男明確表示“肯定要做高端”。

無論從增程式驅動，還是30萬區(qū)間市場定位來看，很難不讓人聯(lián)想自游家是否劍指理想汽車？

值得一提的是，兩家車企位于常州的生產基地距離不過數(shù)十公里。據(jù)李一男透露，他與李想也曾有過私交，“李想人很好，知無不言，之前給了我很多分享，但從我決定造車以后，我們就沒有交流了”。

但與一開始便all in增程式的理想汽車相比，自游家則是選擇了截然相反的產品思路：自游家NV的增程，實際上是“電改油”，而不是“油改電”。李一男也坦言，這種將增程式作為過渡方案的選擇，是他們對現(xiàn)實的妥協(xié)。

此外，作為即將量產殺入中高端市場的新車型，首款自游家NV并不搭載激光雷達，李一男并沒有給出具體解釋。

不難猜測，一方面可能是出于成本考慮，另一方面或是由于倉促入場暫時沒做好全面布局自動駕駛的準備，就連其自動駕駛以及智能座艙的芯片，采用的也不是主流的英偉達Orin和高通8155。

盡管李一男此前表示“既不想去定義目標人群，也不想去跟誰比”，但自游家NV殺入的卻是當下激戰(zhàn)正酣的新能源汽車細分市場，除了國慶前剛發(fā)布的理想L7，阿維塔11、蔚來ES7、小鵬G9 、問界M7都在近期相繼入場。

面對眼花繚亂的中大型SUV市場，用戶在購車時內心自然也會做一番對比。

品牌故事方面，自游家NV強調的是“探索”，兼具家庭用車和戶外體驗，為此在野外出游配置方面花費了不少心思，比如整車整車后排支持4:6放倒，直接變身大床等。外觀設計上讓人印象深刻的是雙圓形日間行車燈中間有一條動態(tài)貫穿的LED大燈相互連接。

但這些細節(jié)體驗未能轉變外界對自游家NV平平無奇的看法。一位看完發(fā)布會的業(yè)內人士指出：各方面都不錯，但缺乏核心賣點，看起來像一個縫合怪。

就連李一男自己在被問到“你們作為后來者有什么優(yōu)勢”？他給出的回答是“我答不上來”。

對于李一男和自游家而言，這場“賭局”才剛剛開始，勝算有多少仍然是個未知數(sh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