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品|WEMONEY研究室

文|浩然

古代哲人云：人不會兩次踏進同一條河流。不過，中誠信托似乎打破了這一哲理，在與恒大集團的合作中連續(xù)栽倒兩次。

公開信息顯示，中誠信托初創(chuàng)于1995年，前身是中煤信托。2008年，中國人保集團成為公司第一大股東。這家老牌信托公司算是行業(yè)常青樹般的存在，成立以來經營穩(wěn)健，連續(xù)26年盈利。

截至2022年末，公司管理資產規(guī)模3891.59億元，其中信托資產規(guī)模3787.09億元；2022年公司合并口徑累計實現營業(yè)收入26.51億元，全年實現凈利潤11.54億元。

不過，近年來，中誠信托經營遇坎。光鮮的業(yè)績數據背后，難以掩蓋中誠信托踩雷恒大集團旗下恒大汽車給投資者帶來的損失。

近兩年，隨著新能源3號、新能源5號先后出現違約，這家老牌信托公司在這兩個項目上累計違約金額高達30多億，遭遇投資者多次上訪維權，并被原銀保監(jiān)會等監(jiān)管機構認定其多項違規(guī)。

1.新能源3號違約，信托抵押物竟然被弄丟了？

近些年，網上流行語很多，其中一條是“有錢就是任性”。

曾多年位居國內地產老大的恒大集團老板許家印的所作所為，淋漓盡致地演繹了這句話。這些年，他投資足球隊，涉足文藝圈不說，還投資幾十億生產礦泉水，投資幾百億造電動車。

這些行當與房地產不搭噶，但有錢任性的許家印，就是想跨界創(chuàng)造奇跡。

而中誠信托，就是曾為恒大造車提供融資支持的公司之一。

身為信托公司，中誠信托為恒大造車提供融資支持的手段，主要是發(fā)行信托產品。這就是其旗下新能源3號、新能源5號信托產品產生的動因。

公開信息顯示，“新能源3號”于2019年9月發(fā)行，總規(guī)模26億元，分為A、B、C三類，抵押物為恒大地產集團持有的天津和鄭州的多塊住宅用地，期限為24個月，預期年化收益在8.3%-8.9%，半年付息一次。

相關推介資料顯示，“新能源3號”的收益及退出分別來源于天津恒大國瑞、上海國能汽車項目的分紅，上海車廠銷售回款，天津恒大國瑞回購款以及處置抵押物等。而上述公司均為恒大系公司。

隨著恒大集團出現債務危機，2022年3月上旬，中誠信托連發(fā)3份產品公告，宣布“新能源3號”預計延期至2023年3月5日，理由是恒大風險集中爆發(fā)導致“新能源3號”相關交易對手喪失回購和擔保履約能力，以及鄭州房地產市場整體回落和恒大整體風險對抵押人項目銷售產生重大不利影響。

據投資者反饋，上述逾期的是“新能源3號”C類12.9億元產品。原本應于2022年3月5日到期，但投資者一直到3月9日都未收到產品本息。

最令投資者震驚的是：“新能源3號”信托合約的抵押物不見了。

據媒體報道，2022年2月17日，金馳公司為“新能源3號”提供抵押擔保的9宗土地的使用權中，有6宗土地使用權被解除《國有土地建設用地使用權出讓合同》，并被無償收回。

換句話說，這項信托合約的抵押物被搞丟了。

對于信托投資者來說，這才是最根本的風險。

從2022年3月份開始，中誠信托“新能源3號”信托計劃的投資者，陸續(xù)向原銀保監(jiān)會發(fā)起舉報，并將舉報信直接遞交至北京市銀保監(jiān)局。

當年4月，原銀保監(jiān)會稱已受理投資者舉報，并將針對反映問題按程序進行調查。隨著調查的進行，中國信托行業(yè)首個抵押物丟失信托案出現了。

2.新能源5號違約，抵押物多次更換后價值僅剩四成？

許家印的造車狂想，讓騰訊、滴滴、紅杉資本和云鋒基金等多家投資機構栽進泥坑。

公開信息顯示，僅靠車展上亮相的量產車海報及模型，恒大汽車就一度募集了300億港元的戰(zhàn)略投資。其中，中誠信托屬于少數第二次踏進“同一條河流”的機構。

發(fā)行新能源3號信托產品后，時隔不久，中誠信托又推出了新能源5號。

根據產品推介材料，中誠信托“新能源5號”發(fā)行于2020年，原定信托計劃期限為24個月，分期發(fā)行，全部信托資金用于受讓恒大汽車持有的恒大遼寧75%股權的收益權。信托計劃獲得投資回報的來源，是恒大汽車未來銷售收入的現金流。

在信托合約中，新能源5號的擔保措施有4項：一是到期回購，恒大汽車到期溢價回購股權收益權；二是保證擔保，中國恒大集團提供連帶責任保證擔保；三是股權質押，配套生活用地開發(fā)公司（貴州恒大及永鵬生活）100%股權提供質押；四是土地抵押，恒大汽車以位于貴陽市的住宅用地提供抵押擔保，抵押率不超過80%。

不過，上述四重擔保并沒有卵用，恒大集團債務危機爆發(fā)后，中誠信托新能源5號同樣栽進違約泥坑。

2021年9月恒大集團出現整體風險后，中誠信托經評估認為貴陽城市之光073地塊、溪上桃園098地塊房地產開發(fā)項目銷售回款及項目公司賬戶資金足以覆蓋信托資金，于是新能源5號信托抵押物變成了上述兩個配套住宅項目公司股權。

不料，受地方政府保交樓政策影響，信托資金無法收回。

2022年5月，新能源5號發(fā)布了剩余信托存續(xù)期延長公告，變相宣告這筆信托計劃違約。

據估算，截至2022年5月，073地塊項目存量資金余額約4.97億元（含銷售在途款0.93億元），溪上桃源098地塊項目存量資金余額約3.4億元（含銷售在途款0.89億元）。因此，這兩個項目存量資金余額價值為8.37億。

而根據監(jiān)管機構調查意見書，中誠信托新能源5號在招商銀行的托管資金為20.82億元。由此推算，目前新能源5號抵押物僅剩賬戶總金額的四成。

3.推介材料不符，中誠信托被監(jiān)管認定多項違規(guī)？

城門失火，殃及池魚。

恒大暴雷，新能源3號、新能源5號連續(xù)違約后，不少投資者開始維權，同時向原銀保監(jiān)會實名舉報中誠信托違法違規(guī)。

對于“新能源3號”違約，投資者質疑中誠信托存在編造信托目的、偽造信托合同、假造底層資產、擅自解除股權質押、滅失底層資產、26億元巨額信托資金挪用等多項重大違法違規(guī)。

2022年12月29日，原北京銀保監(jiān)局正式發(fā)布了對上述舉報的調查意見書。

調查書顯示，原北京銀保監(jiān)局認為，中誠信托違反了信托相關法規(guī)，存在未充分核查信托資金使用情況、盡職調查不到位、隱瞞信息誤導投資人風險判斷等違規(guī)問題，將對中誠信托采取相應監(jiān)管措施。

對于新能源5號違約，投資者質疑中誠信托存在存在推介材料不符、盡職調查失職、抵押物監(jiān)管失職以及欺騙投資人的行為、未經投資人大會決策的行為損害投資人利益、推介材料中銷售單價估算虛高等問題。

據界面新聞記者獲取的原北京銀保監(jiān)局相關調查意見書顯示，中誠信托與恒大汽車簽訂的《合作協議》約定，如出現沈陽車廠項目工程進度、生產進度或銷售進度未達預期的情況，中誠信托有權采取要求提前支付回購款、增設還款資金管控、追加或更換抵押擔保物等措施。但中誠信托未根據《合作協議》的約定，對遼寧恒大汽車整車工廠建設進度不達預期的情況采取相應措施，在標的項目建設進度監(jiān)測中未盡謹慎勤勉義務，公司在標的項目建設進度監(jiān)測中未盡謹慎勤勉義務。

調查認為，中誠信托根據抵押辦理情況變更擔保措施，其中涉及應收賬款質押的機構均為恒大集團關聯公司，履行應收賬款還款義務受恒大集團整體經營狀況的影響較大，中誠信托未充分評估交易對手及相關方提供的其他增信措施有效性，未充分考慮缺失股權質押對信托資產質量的影響，未盡謹慎勤勉義務。

經查，新能源5號累計分3期募集。

公司募集資金時，其信托合同中描述的擔保措施均包括 G (19)072、 G (19)073、 G (19)096、 G (19)097、 G (19)098號五塊國有建設用地使用權的抵押擔保，并未提及不能辦理抵押擔保的情況，存在與事實不符的情形。

監(jiān)管認為，中誠信托上述行為與表現，與《信托公司集合資金信托計劃管理辦法》第四條、第七條、第三十四條、三十五條、三十八條的要求不符。

監(jiān)管認定：中誠信托存在多項履職不到位，未盡謹慎勤勉義務，包括前述推介材料不符、抵押物監(jiān)管失職。

不過，監(jiān)管無法認定投資者反應的中誠信托存在欺騙投資人的行為、未經投資人大會決策的行為損害投資人利益、推介材料中銷售單價估算虛高等問題。